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皆是一惊,依依甚至直接白了脸色。
她还未想好该怎么接话,就听谢筱茹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在说啥?不对,你是……阮小姐的姐妹吗?”
“啊呀,我忘记自我介绍了,不过,对于你这样没见识的家伙来说,听到本小姐的名讳可是你的荣幸。”阮明鸢趾高气昂,毫不客气用食指指着谢筱茹的脸。“你听着,本小姐大名阮明鸢,和这家伙的便宜娘亲不一样,我可是从母亲肚子里生出来的,名正言顺的阮小姐。”
谢筱茹怔了怔,“你这么说的话,额。”她看了一下依依,“这位……这位阮小姐,怎么说,是庶出的吗?”
依依苦笑,她倒宁愿自己真是庶出的。
阮明鸢得意洋洋地晃了晃手指,“不,不,不。哎,要不怎么说你没见识呢,这么明显的事都猜不出来。这家伙的娘呀……”
“喂,四,四妹妹,差不多得了吧——”
“——是当年父亲在江南养的外室喔。”阮明鸢说完这句话后,带着高高在上的态度瞥了一眼旁边的依依。
谢筱茹瞪大了眼,依依的脸色已经白如金纸,身形摇摇欲坠,兰湘慌张地用手扶住她,不安地喊着小姐小姐的,似乎怕她下一秒就要死了。
依依湿了眼眶,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什么话。生母的身份一直是她心里迈不去的那道坎儿,虽然她对作为自己亲娘的袁氏本人并无什么意见,偶尔还是会在心里想,为什么上天偏偏要给她安排这么一个身份的娘。
“哎……等一下,你的意思是。”谢筱茹摸着头,“阮……依依小姐她……是,是个私生女?”
阮明鸢哈哈大笑,“你居然知道私生女是什么意思,看来也并没有那么蠢嘛。”
“啊……啊。”依依捂住嘴,拼命压制住涌上来的反胃感。她那可怜的自尊在这一刻终于被击碎,泪珠密密麻麻地挤满了眼眶,又零碎地落下。
依依觉得自己现在仿佛被人扯下最后一件衣服那般,素来不会在外人面前提到的秘密被这么猛然暴露,她都不敢去看谢筱茹的眼神,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阮明鸢还恶毒地继续大笑,嘲笑她的脆弱,嘲笑她居然因为一个事实被揭露就哭,兰湘恼怒着想和阮明鸢理论,然而,阮明鸢又怎么会把一个婢女的话放在心上?
这时候,谢筱茹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等一下等一下。”她说着,脸上是一种十分困惑的表情。“那个啥,阮明鸢小姐啊,我……我有点搞不懂你的逻辑。”
“逻辑?”阮明鸢挑眉。“那是什么?”
谢筱茹也是一愣。“你……不知道‘逻辑’是什么吗?”
在场的人均是露出疑惑的神情,包括依依。谢筱茹眨了眨眼,眼中透出一种错愕。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说出了这两个字,可看众人的反应,好像没人知道她在说什么。
奇了怪了,那我到底是怎么知道“逻辑”这个词的?
“我,我的意思是……额,阮依依小姐是谁生的这个问题……和我有什么关系?”
阮明鸢皱起眉头,“你是在挑衅我?”
“哎呀,我不是,我没有。”谢筱茹慌张地摆摆手,“但我是真不明白啊!除非你跟我说阮依依她娘是个勾引了你爸爸的妖怪然后生下的阮依依小姐本身是个半人半妖的混合物——”
“怎么会呢?”阮明鸢恼怒道,“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我,我是说啊。”谢筱茹指向自己,“你现在面前站着的我,我哦,是一个:失去了记忆,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哪里来的人,而且还穷,得起早贪黑帮忙磨豆摆摊那种。然后你跟我说这些,是想让我去嫌弃一个侯爷的女儿的身份?我哪有那个资格啊,小姐。”
阮明鸢的脸顿时气得通红,偏生又挤不出字来反驳,唯有指着谢筱茹,怒喝道:“你!”
“更何况万一哪天我找回了记忆发现我原来也是哪个人的私生女那岂不很尴尬?”谢筱茹压根没有被阮明鸢的怒火影响,继续道:“额……还有一点喔,谁投胎的时候会预料到自己亲妈是什么人啊?而且你看阮依依小姐现在都这么大了你也总不可能把她塞回她亲娘肚子里让她别出生了吧……不对,就算她只是个婴儿也不可能啦所以你看与其说揪着阮依依小姐的身份不放还不如去问问你爹当时养外室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吧——哇哦。”
说时迟那时快,谢筱茹眼前掠过一阵黑影,伴随着一股吹拂脸颊的微风。然后她就看到了阮明鸢举着手,目眦欲裂地站在她面前。
“……”
别说谢筱茹,阮明鸢自己都觉得愕然。她本来在气头上,伸手就要去打谢筱茹耳光,然而——她打偏了……
“小姐,你这……”谢筱茹眨眨眼,同样不敢相信,“我站在这儿不动你都打不到我?哇。”
阮明鸢已然暴跳如雷,“别以为你会说几句话就很厉害了,哼!”她梗着脖子,朝那门边的两个守卫怒吼,“你们俩还愣在那干什么,还不赶快给我把这个刁民拖出去打板子